宋代詩詞中的酒文化
發布日期:2021-04-10 瀏覽次數:19275
酒與人的思想認識、情緒情趣是密不可分的,飲酒識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。宋代酒文化中的一些人文思想充分地體現在同時代的許多話酒、詠酒作品中,宋代文人士子階層在酒的作用下感嘆人生,集中表達了他們的人生理念、價值追求,表現出豐富的人文內涵。
宋代文學作品首推宋詞的表現力,宋詞中話酒詞句很多,有相當一部分是傷春悲秋,揮灑情愁,蘇軾《水調歌頭》有“明月幾時有,把酒問青天”,表達了詞人對個人前程的思考和對親情的眷戀;晏同叔《洗溪紗》有“一曲新詞酒一杯,去年天氣舊亭臺,夕陽西下幾時回”句,通過去年聽歌飲酒與今日之人卻杳然無蹤相對比,吐露詞人難以藏抑的懷人之情;柳永《鳳棲梧》有“擬把疏狂圖一醉,對酒當歌,強樂還無味”,詞人企圖把心中春愁蕩開,放縱一下自己,但依然離不開酒。李清照《如夢令》有“昨夜雨疏風驟,濃睡不消殘酒。試問卷簾人,卻道海棠依舊。知否?知否?應是綠肥紅瘦”,抒發了女詞人在暮春時節的感傷情緒。從以上詠酒詞可以看出,無論是豪放派還是婉約派詞人,他們的大多數詠酒詞是寫與個人生活相關的內容,關注于自身的情緒變化和情感生活,周圍的景致、物事、天氣都在酒的作用下化作心情的引子,他們的文學創作更加觀照人性本身。
我國古典詩歌有著表現憂患意識的悠久傳統,這一傳統在宋代詠酒詩詞中不僅得到很好的表現,而且有了深層次的發展。思鄉懷土、感傷離別在詠酒過程中表現的更為深邃、細膩。詞作如寇準的《陽關引》:“更盡一杯酒,歌一闕。嘆人生,最難歡聚易離別”;柳永的《雨霖鈴》:“多情自古傷離別,更那堪,冷落清秋節。今宵酒醒何處,楊柳岸,曉風殘月”;秦觀的《滿庭芳》:“暫停征棹,聊共引離樽,多少蓬萊舊事,空回首,煙靄紛紛。斜陽外,寒鴉萬點,流水繞孤村”;張孝祥的《南歌子》:“佳節重陽近,清歌午夜新。舉杯相屬莫辭頻。后日相思,我已是行人”;李清照的《菩薩蠻》:“故鄉何處?忘了除非醉,沉水臥時燒,香消酒未消”,這些作者,有的是德高望重的一代名相,有的是力主抗戰的朝廷要員,有的是留戀風月的多情騷客,有的是多愁善感的柔弱裙釵,身份不同,地位不同、經歷不同,個性迥異,但在離情別緒上卻表現的驚人的一致,感傷離別的必然導致思鄉懷土,產生游子情結。
宋代格外尖銳的民族矛盾,內憂外患、千瘡百孔的社會現實,吏治腐敗和官場險惡,必然對反應敏感、心靈細膩的文人士子產生深刻影響。民族的存亡、國家的興替、社會的治亂、政局的否泰,以及個人的命運,都拓深拓廣了詩人詞人文人的視野和感受,使詠酒詩詞在表現社會生活、反映時代特征等方面都有新的開拓、新的發展。儒家的家國理念與感傷時事、憂國憂民的意識相結合,迸發出為國家民族的不幸扼腕長嘆,為收復中原而奔走呼號的報國情懷。詩作如陸游的《三月十七日夜醉中作》:“誰知得酒尚能狂,脫帽向人時大叫。逆胡未滅心未平,孤劍床頭鏗有聲。破驛夢回燈欲死,打窗風雨正三更。”此作品豪放中見渾厚雄壯,表現出詩人的拳拳報國之情,飽蘊著深邃的愛國主義內容,洋溢著濃烈的英雄主義精神。
人類歷史是在充滿艱難困苦的進程中走過來的,在宋代那些充滿憂患與傷感的詠酒詩詞中,我們感受到作者的豁達與大度,體味到他們對美好人生、美好人格、美好理想與美好生活的一片癡情,他們這種情感真摯而深沉,具有高尚的品格,不是一般虛偽膚淺的借酒消愁,真正體現了中華酒文化的精髓。